水乡是无数中国文人墨客的故乡——无论北客,无论南人。但今天,它已经变成一个一言难尽的话题:不是因为它的轻灵,而是因为沉重。
文本和口述历史中的江南水乡,是永远纯净的。水乡人过着水一样的日子,绵长,悠扬,清澈,淡泊,还有融洽,让人深切地感到那里的人、街道、建筑、桥梁……是由于水而声息相通、携手共存的。
当水乡被“开发”、“规划”、“项目”、“景点”等生硬的词语锁定和包围,它作为一种鲜活的存在的命运,就开始走向终结。在经历了真枪实弹的安排、修改、增删、置换之后,它生态凋敝,文脉飘零,温暖贴心的日常景象,叫一个个涂脂抹粉的红灯笼打扮成了戏子,让一排排脱胎换骨的小摊贩吆喝成了屠场。此时此刻,寻常游人,可捡拾的只剩情绪的落叶,性情骚客,能目睹的仅是文明的残局。
何止水乡,中国所有的古村落,也正在种种堂皇的名义之下,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解。“香魂一缕随风散,愁绪三更入梦遥”,这些群体标识的迅疾流失,国族根魂的灰飞烟灭,忽然令我们和我们的笔墨,成为无源之水,无本之木。
所以,在一次古镇开发研讨会上,陈丹青说:“过去的江南水乡没有了。”
国外也有水乡:威尼斯,阿姆斯特丹,彼得堡……它们都经历过现代化洗礼,却依然水乡着,生动着,依然有血有肉,有滋有味。它们的幸运,来自给予它们洗礼的人,懂得真正的现代化,必须有资格走进人类精神的家园。
我们的画面,“不堪听、急管繁弦”。我们只能在水乡残缺的骨骼和古镇散佚的边角里,一手遮风雨,一手举烛光,去寻找那个曾经叫做现场的立场,曾经唤做常识的意识。
水乡写生时,张培成先生感叹:“水乡不好画!”
写生?在当下,在那里,也许我们能写的,只能是“声”——自己的心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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